第四章 逃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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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想了千万种法子，但从未想过出逃，我不敢想象若是我逃走了，裴将军会如何对付阿爹。

我固执地将头摇的像个拨浪鼓，任阿爹如何劝说，我都不同意逃走，因为我要阿爹活着，要西夜的子民活着。

但是后来我才明白，冥冥之中，一切生灵，早有定数。

阿爹见我冥顽不灵，一甩袖子带着阿奈一起走了，看着阿爹瘦削的背影，我鼻子一酸，忍不住伏在桌上啜泣起来。

窗外是如霜的明月，清晖洒在地上，显得格外清冷。

第二天醒来，一整天都没见到阿爹的身影，吃过午饭，我就觉得头昏昏沉沉的，睁不开眼。

再次睁开眼，我孤身一人躺在蒲昌海的芦苇丛边，我的小白马正低头悠闲地裹嚼着岸边的青草。

马背上挂着一个硕大的包袱，想来是阿奈替我收拾的，包袱里有水囊、薄饼，和我最爱吃的肉干，还装了许多金叶子，沉甸甸的。

我爬起来晕晕乎乎走向小白马，它见我走来，亲昵地朝我打了个响鼻。我蹬着马鞍翻身稳稳坐在小白背上，策马向城门奔去。

西夜的城门已牢牢关闭，瞬时绝望的潮水涌上了我的心头，我嘴一瘪，嚎啕大哭起来，我想，阿爹不要我了，阿奈不要我了，连西夜也再无我的容身之处了！

我蹲坐在城门口的一块大石头上，看着夕阳渐渐沉没到山的那边，心里慌乱极了，我不知道离开西夜我该去往哪里，又能去往哪里。

想了半天，直到暮色沉沉，天边亮起了第一颗星星，我才不情愿地翻身上马，朝着东边行去。

由于我一心沉浸在忧伤之中，全然没有发现，有人骑着马一直跟在我的身后。

我打算去猃狁找哥哥，虽然他在草原上做质子，但是老单于待他还不错，他有自己的草场，我可以先去他那里暂避一阵，待裴将军走了，我再回来。

可是我那时太天真了，将这一切想的过于简单。

小白陪着我，一路漫无目的地沿着孔雀河岸，穿过茂密的胡杨林，一直往东行去。

行至三垅沙，我停下了脚步。三垅沙雅丹群由数以万计的大小不一的雅丹岩石组成，全部被覆盖在沙漠中。

这里极其凶险，是每个行至大漠深处旅人的噩梦。白日里，这些岩石色彩各异，造型奇特，有的像巨人的脚印，有的像骆驼的脊梁，有的像卧龙，还有的像孔雀展翅，甚是有趣。

但到了夜里，一旦起风，山谷里就会卷起漫天黄沙，将一切生灵掩埋。

我绕过三垅沙，又行了十余里，找到了一处胡杨林，一条小溪穿林而过，我就宿在这条小溪边上。

夏日的晚风穿过树梢，也吹过我的面庞，像是阿爹宽厚温暖的手掌。溪水淙淙，宛若银铃，不时有一两条银色的小鱼跃出水面。

这两日在路上吃的都是薄饼和肉干，包袱里的干粮已经所剩无几，此时看着肥肥嫩嫩的小鱼，只觉得肚里馋虫作怪。

我折下一根指头粗的树枝，坐在篝火边，摸出腰间的小刀，借着火光将树枝一头细细削尖。